照北京老人的说法,王靖比较“猴性”——聪明,爱折腾。他的“折腾史”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
1994年,他在北大国际金融专业读三年级时申请去美国的圣约翰费舍儿学院(St. John Fisher) 完成本科学业。毕业回国后,顶着北大的金字招牌再加上留学的背景,他去了日本兴业银行(现名为瑞穗银行),可他受不了银行按部就班的生活,看着普华永道有个做咨询顾问的机会就跳槽了,在那儿做SAP系统的实施。三年半后,他觉得自己需要系统地学习商业和管理知识,2000年时再次留学美国,去达特茅斯大学的塔克商学院攻读MBA,之后便留在美国工作。
在美工作期间他又先后在Kennedy Information、First USA等等公司工作。把他的职场经历打印出来,真像一本人生的财务对账单,借方是王靖,贷方是那一连串的知名公司。问王靖不断跳槽之后自己的职业生涯“借贷平衡”吗?他的回答是:“感觉中国人在外企就像北京人在纽约,那价值小得就像颗螺丝钉,一身的劲儿没地儿使,你说能平衡吗?”
恰在此时,大洋彼岸的中国创业大幕正在开启,特别是2001年中国加入WTO之后,中国经贸能力和经济实力的增强让王靖看到了这个市场的潜力和希望。说干就干,2003年王靖收拾行囊打道回府,回国创办了一家金融信息服务公司。
既然在外企自己是颗“螺丝钉”,那创业总该能找到掌握自己命运的“螺丝刀”了吧?王靖在创业之后送给自己一句人生箴言:“创业也要有命,有运!”创业五年,他赚的钱仅够养活团队,付完员工工资和相关费用之后,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王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人得向现实低头。正巧此时埃森哲的管理咨询要在中国专门组建一个企业战略咨询服务团队,经过猎头的推荐和面试,2007年3月1日王靖重回职场,再次成为外企的一员。
职场生存:“螺丝钉”和“螺丝刀”的区别
如果说王靖是迫于生计再次选择进入外企,也对也不对。在埃森哲工作六年多之后,他对自己做了一个客观的总结:“我的骨子里就是有那么一些不安份,一直想改变现状,但是当年又不清楚自己的长处在哪儿。”
王靖进入埃森哲时当然没想过再去做一回螺丝钉,而是看中了埃森哲在中国还比较新的一块市场——医疗与公共服务事业部(HPS,即Health and Public Services),当时这个事业部做管理咨询的就他一个人。能不能把这个行业、这个事业部的咨询业务做大,其实很考验这些第一批员工的创业能力和企业家精神。
其实埃森哲的医疗和公共服务事业部所面对的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是埃森哲全球业务规模最大的事业部之一,美国联邦政府就是埃森哲该事业部的客户之一,但是在中国几乎一切要从零起步,王靖的兴奋点就在这儿。
王靖自认是个“有理想”的男人,优秀的中国男人从来不缺理想,加入埃森哲的中国男人更是不缺理想。这位在皇城根长大的中国男人打小儿就崇拜毛主席,后来又接着崇拜林肯和杜鲁门,因为他俩都是以平凡之身在关键的历史节点做出了不同凡响的决定——不是打响南北战争,就是投下原子弹结束二战。“如果有一个历史时刻能够让自己成就梦想,这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所以对我来说,与其把一摊成熟的业务交给我来守成,还不如让我去开疆拓土,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市场。”
由社会招聘进来的王靖毕竟和从校园招聘进来的“Accenture Baby”有着很大的区别。王靖在那么多公司干过,公司好不好,王靖一搭脉就能感觉得到:“埃森哲是家很有特点的公司,项目经理会告诉你干什么,但是却没有人告诉你不能干什么。”喜欢折腾的王靖对这层深意的理解就是,空间非常大,只要你有想法,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在埃森哲,你可以去做一颗“螺丝钉”,但是也可以去做把撬动自己命运的“螺丝刀”,事在人为,“我要的就是这种开创事业的感觉。”
埃森哲全球虽然分成五大事业部,但细分下去,涉及40多个细分行业,而且埃森哲为提供的咨询和端到端专业服务的范围又很广,如果想找挑战真是永远也找不完。王靖曾对领导放出豪言,要在数年之内将医疗和公共服务事业部发展成为公司在华规模靠前的事业部。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王靖给自己找的压力,埃森哲的顾问向来以低调内敛而著称,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时不会轻易示人。话已出口,这个有理想的优秀的中国男人给自己祭起一杆大旗,借用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纪委二次会议上的讲话:一靠伟大的信仰,二靠铁的纪律。
职场生存:信仰支撑的人生
真的把自己顶到风口浪尖了,王靖发现这十几年还真不算是白折腾。和埃森哲直接从校园招聘进来,从未离开过埃森哲的“Accenture Baby”相比,他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大优势。
一是对辛苦有别样的看法。人人都说咨询公司的工作辛苦,但是跟创业相比,那种辛苦真是“小巫见大巫”。创业时王靖天天想着怎么把员工的工资按时发出来,把公司办下去,理想便渐渐消磨在日常琐事之中,钱成了最大的压力,温饱成了最大的奢望……而在埃森哲,当钱不是问题的时候,王靖可以把全部的心思用于事业。“那种体力和智力上的劳累与为了让公司活下去的心累是远远不能比的。我的感触是,为了实现职业理想的累永远不是累。”
二是商业判断力不同。商业判断力的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它更多地来自于实践中的摸爬滚打。王靖在江湖上打拼时,亲眼见到很多人不曾上过学但是做生意却无师自通,这就是在商业实践中积累出来的经验。王靖在不同行业、不同公司的工作经历以及创业的经历都很好地锻炼了他的商业判断力和商业敏感度。
经过人生的几番折腾,王靖已经能够确信埃森哲就是他实现职业理想的舞台。埃森哲六条核心价值观中有一条是“尊重个人”,“在这点上,我不能不说埃森哲做得很好。”埃森哲前董事长威廉?格林在回答哈佛商学院的学生提问时曾说到,埃森哲做的是人和客户的生意,咨询服务依靠优秀的人才,埃森哲在关注客户价值的同时必须同样关注员工的成长,培养优秀的人才。
军令状立了,接下来大家都看着王靖怎么做。他很聪明,不仅为自己找信仰,也给同事们树立信仰。医疗和公共服务事业部在中国市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它是服务于政府部门的,涉及医疗、教育、邮政等各个部门,而目前中国政府工作的重点就是解决民生问题。
每一个投入其中的顾问不仅仅是在用IT技术帮助政府部门转型,更是提升政府部门服务公众的效率和能力,造福百姓。王靖在部门会议中充满激情和梦想地说出这段话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活在了一个伟大的时代,有了一次如此难得的历史机遇,他自己都激动起来,再看着台下同事们晶亮晶亮的眼神,他觉得火已经点起来了,这事有戏。“你们的价值已经不仅仅是赚一份工资那么简单,而是在报效社会。”王靖给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这一信仰感召了很多人,让每个人都干劲十足,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确的。有了信仰,再加上铁的纪律和强大的执行力,我们都相信目标不是遥不可及的。”
王靖像自己创业那样,甩开胳膊挽起袖子就上阵了。但是初进这个领域时,理想还真的遇到一盆冷水。政府部门以前很少用咨询服务,甚至认为咨询公司就是点子公司。先不说什么埃森哲先进的方法论,王靖得先告诉人们什么是咨询,埃森哲是做什么的,再简单一点,王靖索性直接告诉政府部门的客户,埃森哲就是工程公司,请把咨询当成一项工程来看。
客户的顾虑往往在于,有不少咨询公司给了想法之后就算交活了,客户在支付了巨额的咨询费之后往往手足无措,看着那堆昂贵的纸不知道如何执行。对此,王靖说得更透彻,埃森哲不仅提供想法,还帮助实施想法,一体化作业,并且他用大量的路演来加深人们对埃森哲的了解。
“客户可以把30年的业务经验讲得头头是道,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把某项业务变成商业语言并且进行结构化的分析,这是咨询顾问的强项。”王靖经常发现,当客户中的高层年深日久地只呆在某个传统行业时,看到的也就是眼前那点事,对国际同行的先进做法所知寥寥,而咨询顾问的优势是可以把全球行业的最佳实践带给客户,这些方法和视野是咨询公司所独有的。
“乔布斯用技术改变了音乐的商业模式,改变了PC的商业模式,也改变了移动的商业模式,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用技术去改变某些传统领域的商业模式。30年不曾改变的老旧商业模式在一个月间实现质的飞跃,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咨询顾问强大的逻辑能力也是王靖的自信所在。某个城市的副市长曾经要求王靖为这个城市建立清洁工程的评分体系。这是个新名词,王靖初听时一头雾水,更不用说如何搭建评分体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王靖们提出好的咨询建议,这就用到了战略咨询常用的方法——战略一致性原则。首先王靖向副市长提出的问题既不是清洁工程,也不是清洁工程评分体系,而是政府想打造一个怎样的城市,有哪些具体的举措。只有当清洁工程与城市的未来发展目标一致起来,才能清晰地看到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
了解了这一基本目标之后,接下来才可以着手建立清洁工程的评分体系。但其中也涉及到很多小窍门,比如市政府想把菜场的清洁权重在百分制中给到10分,但是埃森哲分析下来却发现没有必要,2分就足够了,因为清洁工程评价体系的目标是为了吸引投资者,而投资者关注的是街道的清洁。如果菜场与街道的清洁权重相同,政府就会平均分配人力打扫,但如果街道的权重高于菜场,政府就会在街道的清洁上多下功夫。这就是战略思维在面对全新课题时体现出来的解决问题的能力。
“当你有着强大的商业领悟力时,你可以没有城市管理的经验,也可以没有30年在一个行业的工作经验,除了灵活应用埃森哲的方法,商业领悟力可以帮助你推断客户话语背后的真实需求。”
前期的沟通工作可谓苦口婆心,王靖在创业时积累的销售和客服经验全用上了,别看他是个北京爷们,细心周到起来不比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生差。沟通之后,客户发现埃森哲能够提供的服务其实是非常多的,而临门一脚的功夫就在于,王靖要让客户尽快看到由咨询所带来的改变成果。
在王靖和团队进入某家国内公司提供咨询服务以前,客户往往会说“领导挂帅,部门牵头,技术支持。”在公司内部,技术部门只是个从属地位,但是随着埃森哲不断注入新思维新方法,公司新任领导的提法变成了“信息化引领,技术支撑”,将信息技术提到了很高的地位。那一刻,王靖发现,信仰真的变现了。
“我感恩,埃森哲让我不用再为温饱发愁。”王靖反复强调这句话,让人听了忍俊不禁,但是又能理解这个曾经自己捕过食的创业者。老话说“干一行爱一行”,六年多下来,王靖觉得自己和埃森哲长在一块儿了,因为这个平台给了他广阔的视野,可以由他任凭自己的思路去驰骋,他在自己发展的同时也给别人创造了一个无限发展的空间。
“如果个人价值的最大化与公司利益的最大化能够统一起来,这就是最佳状态,所以千万别有矛盾。”王靖觉得自己就像条草原狼,有着各种各样的躁动和想法,基因又能够随着环境而发生变化,快速适应不同的角色。在埃森哲,他终于等到一片广袤的草原,自由驰骋!